2025年6月5日,雅加达的雨夜浇灭了中国男足的出线希望,0-1负于印尼的结果,让国足提前一轮彻底无缘2026年美加墨世界杯。积分榜冰冷而诚实——这已是国足连续第六次冲击世界杯失败。球迷的愤怒与无奈,再次指向了中国足球的掌舵者:中国足协。
足协的“速效药”:从“爷爷论”到归化潮
1990年代,时任国家体委主任的伍绍祖曾提出中国足球需要“从爷爷抓起”的著名论断,意指体质改善需经几代人积累。此论虽有局限,却罕见地触及了足球发展的长期性本质。然而此后足协政策却屡屡背道而驰。
蔡振华、陈戌源执掌足协时期,被视为寻求短期突破的典型。重金投入归化球员成为核心策略。据公开报道,艾克森、洛国富等多名球员的归化及薪资投入耗费巨大。同时推出的“U23强制上场政策”,试图以行政手段加速年轻球员成长,却因执行僵硬、与俱乐部利益冲突而备受诟病,甚至催生“上场即换下”的闹剧。
基层之困:足协“金字塔”缺失的底座
国家队与顶级联赛只是金字塔尖。足协长期忽视的是塔基的崩塌。荷兰,一个仅4万平方公里、1700万人口的国家,拥有超过3200家足球俱乐部,注册球员超105万(荷兰皇家足球协会KNVB 2023年数据)。草根俱乐部遍地开花,构成了庞大的人才漏斗。
反观中国,2023年中国足协注册青少年球员仅约8万人,与足球强国差距悬殊。叶小文在2010年提出的“文化反思”直指核心:足球文化、社区参与的缺失,使人才储备成为无源之水。当职业联赛与国家队成为唯一焦点,基层自然萎缩。
讽刺的是,当国足在印尼折戟时,江苏省级业余联赛“苏超”却因火爆的社区氛围、亲民的观赛体验引发热议。它无意与职业联赛比技战术,却展现了足球回归社区、服务大众的原始魅力与生命力。
路在何方:回归规律,重塑生态
中国足球需要的不是下一个急功近利的“妙招”。根本出路在于足协角色的彻底转变:从成绩的直接“承包者”,转变为生态体系的培育者和服务者。
1. 做实青训与校园足球:摒弃形式主义,建立可持续的竞赛、教练、上升体系,让“足球从娃娃抓起”真正落地生根。
2. 激活社区足球:鼓励和支持“苏超”模式在全国遍地开花,降低参与门槛,让足球成为普通人触手可及的快乐与生活方式,扩大真正的足球人口。
3. 职业联赛市场化与自治:减少行政干预,保障联赛健康稳定运行,使其成为人才锻炼和输出的可靠平台。
4. 久久为功的耐心: 接受足球发展的客观规律,给予政策连续性和时间。国家队的提升,必然是庞大健康金字塔建成后的自然结果。
2015年《中国足球改革发展总体方案》早已明确“夯实人才基础、推进校园足球、普及社会足球”的路径。十年过去,若足协仍困在“国家队=中国足球”的迷思中,沉溺于寻找速效救心丸,那么伍绍祖的“爷爷”、蔡振华的“归化”,乃至未来可能的新概念,都终将只是轮回中又一抹黯淡的注脚。
足球改革沉疴非一日之寒,足协作为核心责任主体,唯有真正将目光从狭隘的“出线”转向广阔的“土壤”,从管理转向服务,中国足球才能挣脱历史循环的泥沼。当每一个社区球场都充满奔跑的欢笑,当校园联赛成为青春记忆,中国足球的希望才能真正照亮前路——那是一条植根于亿万普通人脚下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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